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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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洛家城堡大門外，背著書包的沈冬宜等了又等，終於等到保安轉告他：“勞煩沈同學稍等，三少爺剛吃完早飯，現在前往車庫準備出來了。”
沈冬宜楞了下：“出來……？”
因為之前來過洛家，所以沈冬宜知道這大門口離裏面的主宅還有不短的距離，開車都得好一會兒，洛千澗又身體不好，如果想要來大門口接他進去那坐車也是正常的。
但沈冬宜當下並不確定保安的意思。
是說洛千澗打算坐車特意到大門口接他進去？
還是說洛千澗打算出來接上他一起回學校？
沈冬宜有心問個清楚，但又不想顯得自己自作多情別有用心，所以只好簡短反問。
但保安也只是接到了管家那邊的反饋、原話轉述過來，一時沒想那麽多，所以沒能給到讓沈冬宜定心的答案，只說：“是的，還勞煩稍等。不介意的話，沈同學可以到我們保安亭裏坐幾分鐘。”
“不、不用了，謝謝。”沈冬宜抓著自己的書包帶子，垂下頭站在門口等待。
片刻後，兩輛車前後從城堡內部駛來門口，不約而同停了下來。
沈冬宜擡頭看去，兩輛車車窗降下，他要來見的洛千澗坐在後面那輛車上，而前面那輛車裏……坐著洛何風。
洛千澗的大哥，沈冬宜與他有過短暫相處。
“千澗！”沈冬宜先較為活潑地喊了聲洛千澗，然後對洛何風含蓄地笑了下，較為規矩地打招呼，“洛大哥，早上好。”
洛何風坐的這輛車就停在沈冬宜身側，但洛何風降下車窗後並沒有主動馬上開口，直到沈冬宜對他打了招呼，洛何風才微微頷首。
“早上好，沈同學。”洛何風面上一如既往的平淡，瞧不出什麽特別，簡單打了招呼便吩咐司機開車了。
但以洛何風的性格，能特意停下來打這個招呼，就已經很是特別了。
“看來大哥今天不怎麽忙，”洛千澗從車窗探出頭，對沈冬宜說，“以前可沒見他有這個閑心思，還特意停下車來跟人打招呼。”
沈冬宜目送著洛何風坐的那輛車，聞言回神收回視線，看向洛千澗，又因為洛千澗的話楞了下。
然後沈冬宜微微一笑，說：“應該是因為我是千澗你的同學吧……”
洛千澗輕輕挑了下眉：“我從小到大那麽多同學，大哥可從來沒有記得誰過。好了，不說了，上車吧。”
聽到前半句，沈冬宜不禁抿了下唇，接著點了點頭。
上車之後，沈冬宜看著車子繼續駛出洛家，才回神：“千澗，我們現在是……”
“回學校。”洛千澗不緊不慢道，又狀似隨意地問起，“學校離我家這麽遠，你來一趟太奔波了，還這麽早，我回了你的微信讓你不用跑這一趟，你沒有看到嗎？”
沈冬宜面露驚訝，然後連忙解釋說：“你回覆我了嗎？不好意思啊，千澗，我沒看到，我早上起床後發現手機沒電了，但急著出門來赴約，就沒有給手機充電。”
洛千澗也跟著他露出驚訝：“啊，你手機沒電了？那你這一路過來怎麽坐車付錢的？”
沈冬宜笑著拿出錢包：“我習慣帶現金的。”
洛千澗點點頭，從容道：“那就好。”
沈冬宜又解釋說：“本來睡前我有給手機充電的，但你知道的嘛，我手機充電時靈時不靈的，昨晚插上插頭後沒註意，今天早上起床才發現應該是沒充上。”
聞言，素來善解人意、不戳人痛點的洛千澗一派天真地問：“那你為什麽不換個新手機啊？”
沈冬宜話頭一堵。
洛千澗看著他，眨了眨眼，語調輕快：“嘶，我沒記錯的話，冬宜你從大學剛入學就用的是現在這個手機了吧？都三年了，又老是接觸不良，該換個新的了。”
沈冬宜只好垂下頭，像是被洛千澗的何不食肉糜傷到了敏感的難堪之處，但又強撐笑容、通情達理地回答：“的確用了挺久了，但……還是以後再換吧，一個新手機挺貴的。千澗你家境好，可能不太能理解……”
“這個和家境有什麽關系啊，必需品壞掉了就是應該換啊。”洛千澗繼續不食人間煙火，語氣理所當然得還有幾分得意。
“冬宜你總是忙著打工，攢的錢不就是要用在刀刃上嗎？這次因為手機不好用錯過了我的回覆，還是小事，下次萬一是更重要的信息呢？馬上就要畢業了，找工作的時候總不能也因為手機接觸不良沒充上電，接不到重要消息吧……”
“反正我覺得你該換個新手機，要不然下次你來我家，我把閑置不用的手機給你吧，雖然是閑置的，但其實都是新的，我大哥隔三岔五給我拿最新款回家，我都用不上。”
洛千澗笑瞇瞇地說。
當個情商低下的反派，挺討人嫌。
但自己演起來，真爽。
這不主角受沈冬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嗎。
“不、不用了，謝謝千澗你的好意，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，但我以後會註意給手機充好電的，其實除了充電的時候接觸不良之外，我現在用的手機也沒什麽大毛病，不行的話我回頭換個充電器試試……我們來說大創項目書的事吧？”沈冬宜換了話題。
洛千澗卻搖了搖頭，悠哉地往後靠，同時閉上了眼。
洛千澗：“我不喜歡在車上聊正經事，容易暈，到學校再說吧。”
對此，沈冬宜只好點了點頭。
到了學校圖書館，洛千澗和沈冬宜尋了室外露臺的位置坐下來，這露臺和室內有玻璃門相隔，在外面能正常出聲討論。
洛千澗和沈冬宜所在專業對學生的培養計劃裏，關於畢業學分構成這方面，有兩個創新學分的要求，他們今天要討論的大創項目就是為了拿創新學分。
學業方面，洛千澗還是很正經的。
因此在討論期間，沈冬宜不動聲色松了口氣——剛才車上的洛千澗有些反常，不過現在看來洛千澗還是和從前一樣的。
討論完了，洛千澗和沈冬宜彼此分工、敲定了ddl，然後在圖書館門口分開。
沈冬宜要去食堂吃飯，洛千澗則離開了學校，今天他沒課。
不過，上了車之後，洛千澗對司機另說了個目的地，先不急著回洛家。
他今天特意出門一趟，可不是打算專車送沈冬宜回學校的。
目的地距離學校不遠，然而車行至途中，突然急剎停下。
後座的洛千澗因為慣性，差點撞上前面的座椅，好在系了安全帶，又被扯了回去。
“抱歉，三少爺，您沒事吧？”司機連忙詢問，又解釋說，“前面突然沖出來一個坐著輪椅的人，我不得不急剎停下。”
洛千澗微微搖頭：“沒事。”
從前面的擋風玻璃看出去，車前的馬路上的確有個坐著輪椅還戴著墨鏡的青年。
二十七八的年紀，但一臉冷然看不出半點年輕氣，長得也挺俊朗，不過大概是有段日子沒打理發型了，顯得長至脖頸的頭發略微有點“飄逸”，倒也不影響容貌。
司機對洛千澗說：“三少爺，我下去看看？”
洛千澗微微頷首。
司機下車，洛千澗也降下了車窗，想聽聽是怎麽回事。
那青年從剛才就一直坐在車前方，沒吭聲，也沒挪動，一副想碰瓷但訛人業務不熟練的新手架勢。
“先生，你還好嗎？”司機走到青年面前。
微微垂首的青年這才循聲擡起頭，被墨鏡遮著看不見眼神，只聽得到他迷茫地問：“我剛才好像聽到了剎車聲，是我被推到馬路上了嗎？沒事，只是我的護工跟我開玩笑，麻煩你幫忙把我推回人行道上，可以嗎？”
意識到面前這個坐著輪椅的青年是個盲人後，司機一驚，心想“護工開玩笑把人推到馬路上”這是謀殺吧！
而且這個所謂的護工也沒在附近，分明是故意殺人後逃離作案現場了！
“這……要不，我幫你報警吧？”司機問。
青年搖了搖頭：“不用了，護工是我家裏人幫我請的，我現在又瘸又瞎，不方便和家裏起沖突。”
司機頓時目露同情，腦補了一通覆雜扭曲的家長裏短，然後回頭看向車上的洛千澗。
洛千澗微微探出頭看著輪椅青年。
上輩子，洛千澗體弱多病又不愛湊熱鬧，而且英年早逝，所以認識的其他家族的人其實不多。
但好巧不巧，他認識車前坐輪椅這個。
——顧家的大少爺顧行雲。
顧行雲本來是個天之驕子，卻在二十七歲這年因為車禍傷到了眼睛，從此瞎了。
這是上輩子，洛千澗對顧行雲簡單的印象。
然而重活一次，得知了構成這個世界的、全系列霸總文原書劇情後，洛千澗知道顧行雲其實並不是真瞎，他裝的。
至於原因……
簡單來說，顧行雲有病。
如果說洛千澗病在身體弱質，那顧行雲就是病在腦子突發弱智。
不過，鑒於這個世界的神經病占比，顧行雲在其間也夠不上主角的精神美好程度，勉為其難竟也能算個正常人。
但洛千澗對這個“正常人”沒什麽共情，只淡淡地對司機說了句：“不要多管閑事。”
司機一楞。
司機覺得今天的三少爺有點不同往日。
先是在和同學回學校的車裏，疑似故意“炫富”、戳人痛點。
現在又對可憐的青年毫無憐憫心。
雖然這也不是三少爺的義務，但若是以前的三少爺，一定會管的。
不過洛千澗才是雇主，既然他這麽說了，本來也沒有額外能力幫忙的司機只能點點頭，幫忙把青年推回了人行道上，然後就上車繼續開車了。
洛千澗的車和顧行雲的輪椅擦肩而過。
墨鏡之下，顧行雲目不斜視地看著洛千澗的車尾越行越遠。
片刻後，顧行雲忍不住嘀咕了句：“真冷漠，你小時候我還抱過呢，按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叔來著……”
在顧行雲“瞎”之前就跟著他做事的特助剛才走開片刻，這時候正好回來了，聽到老板的嘀咕，困惑問：“顧總您說什麽？”
“沒什麽，回醫院吧。”顧行雲老神在在地靠在輪椅上，等著特助推他，殘得格外嫻熟。
洛千澗這邊，終於抵達了目的地——大學城附近一棟高檔公寓樓下的休閑公園。
“就沿著路慢慢開吧，我散散心。”洛千澗一邊降下車窗，一邊對司機說道。
司機心想，沒聽說過坐在車上逛公園散心的……不過三少爺身體弱，倒也可以理解。
司機兢兢業業開著車。
洛千澗的目光放在公園內。
路過兒童玩耍的滑梯區域時，洛千澗突然開口：“停車。”
司機下意識停下了車，然後想問洛千澗是打算下車嗎。
但話未開口，司機看著斜前方驟然失聲、瞠目結舌。
斜前方，一個打扮格外酷的五六歲小孩從塑料滑梯上下來，在滑梯側邊一兩米處有木頭長椅，長椅上並肩坐著兩個人，都一臉慈愛地看著滑梯上的孩子。
兩人都年紀不小了，但即便過了五十，多年養尊處優下瞧著也比同齡人年輕許多，尤其是其中的婦人，優雅溫柔之餘，乍看說是三十來歲也不突兀。
那婦人，司機不認識，但他認識坐在婦人旁邊的男人啊！
那是他們洛家老爺洛琛！
日常負責接送洛千澗的這位司機在洛家工作年限也不短了，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，但也聽聞過老爺洛琛年輕時格外風流。
而這休閑公園的場合，不像是洛琛平日裏會出沒的地方，何況如今他身邊坐著距離親密的美貌婦人，兩人還帶著孩子……
司機咂舌，越看越覺得這是老爺養情婦遛私生子，現在還被三少爺正巧看見了！
等等……
三少爺這趟來得其實格外有目的性，難道三少爺是早就知道了老爺出軌的事，現在是來抓現行了？
那難怪三少爺今天有時候顯得反常了。
“三少爺……”司機輕咳了聲。
洛千澗開了車門，平靜回道：“等我一會兒。”
司機挺想下車跟著湊“熱鬧”的，但顧及工資，還是沒敢摻和：“好的，三少爺。”
洛千澗下了車，步子慢悠悠地朝兒童滑梯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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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之前來過洛家，所以沈冬宜知道這大門口離裏面的主宅還有不短的距離，開車都得好一會兒，洛千澗又身體不好，如果想要來大門口接他進去那坐車也是正常的。
但沈冬宜當下並不確定保安的意思。
是說洛千澗打算坐車特意到大門口接他進去？
還是說洛千澗打算出來接上他一起回學校？
沈冬宜有心問個清楚，但又不想顯得自己自作多情別有用心，所以只好簡短反問。
但保安也只是接到了管家那邊的反饋、原話轉述過來，一時沒想那麽多，所以沒能給到讓沈冬宜定心的答案，只說：“是的，還勞煩稍等。不介意的話，沈同學可以到我們保安亭裏坐幾分鐘。”
“不、不用了，謝謝。”沈冬宜抓著自己的書包帶子，垂下頭站在門口等待。
片刻後，兩輛車前後從城堡內部駛來門口，不約而同停了下來。
沈冬宜擡頭看去，兩輛車車窗降下，他要來見的洛千澗坐在後面那輛車上，而前面那輛車裏……坐著洛何風。
洛千澗的大哥，沈冬宜與他有過短暫相處。
“千澗！”沈冬宜先較為活潑地喊了聲洛千澗，然後對洛何風含蓄地笑了下，較為規矩地打招呼，“洛大哥，早上好。”
洛何風坐的這輛車就停在沈冬宜身側，但洛何風降下車窗後並沒有主動馬上開口，直到沈冬宜對他打了招呼，洛何風才微微頷首。
“早上好，沈同學。”洛何風面上一如既往的平淡，瞧不出什麽特別，簡單打了招呼便吩咐司機開車了。
但以洛何風的性格，能特意停下來打這個招呼，就已經很是特別了。
“看來大哥今天不怎麽忙，”洛千澗從車窗探出頭，對沈冬宜說，“以前可沒見他有這個閑心思，還特意停下車來跟人打招呼。”
沈冬宜目送著洛何風坐的那輛車，聞言回神收回視線，看向洛千澗，又因為洛千澗的話楞了下。
然後沈冬宜微微一笑，說：“應該是因為我是千澗你的同學吧……”
洛千澗輕輕挑了下眉：“我從小到大那麽多同學，大哥可從來沒有記得誰過。好了，不說了，上車吧。”
聽到前半句，沈冬宜不禁抿了下唇，接著點了點頭。
上車之後，沈冬宜看著車子繼續駛出洛家，才回神：“千澗，我們現在是……”
“回學校。”洛千澗不緊不慢道，又狀似隨意地問起，“學校離我家這麽遠，你來一趟太奔波了，還這麽早，我回了你的微信讓你不用跑這一趟，你沒有看到嗎？”
沈冬宜面露驚訝，然後連忙解釋說：“你回覆我了嗎？不好意思啊，千澗，我沒看到，我早上起床後發現手機沒電了，但急著出門來赴約，就沒有給手機充電。”
洛千澗也跟著他露出驚訝：“啊，你手機沒電了？那你這一路過來怎麽坐車付錢的？”
沈冬宜笑著拿出錢包：“我習慣帶現金的。”
洛千澗點點頭，從容道：“那就好。”
沈冬宜又解釋說：“本來睡前我有給手機充電的，但你知道的嘛，我手機充電時靈時不靈的，昨晚插上插頭後沒註意，今天早上起床才發現應該是沒充上。”
聞言，素來善解人意、不戳人痛點的洛千澗一派天真地問：“那你為什麽不換個新手機啊？”
沈冬宜話頭一堵。
洛千澗看著他，眨了眨眼，語調輕快：“嘶，我沒記錯的話，冬宜你從大學剛入學就用的是現在這個手機了吧？都三年了，又老是接觸不良，該換個新的了。”
沈冬宜只好垂下頭，像是被洛千澗的何不食肉糜傷到了敏感的難堪之處，但又強撐笑容、通情達理地回答：“的確用了挺久了，但……還是以後再換吧，一個新手機挺貴的。千澗你家境好，可能不太能理解……”
“這個和家境有什麽關系啊，必需品壞掉了就是應該換啊。”洛千澗繼續不食人間煙火，語氣理所當然得還有幾分得意。
“冬宜你總是忙著打工，攢的錢不就是要用在刀刃上嗎？這次因為手機不好用錯過了我的回覆，還是小事，下次萬一是更重要的信息呢？馬上就要畢業了，找工作的時候總不能也因為手機接觸不良沒充上電，接不到重要消息吧……”
“反正我覺得你該換個新手機，要不然下次你來我家，我把閑置不用的手機給你吧，雖然是閑置的，但其實都是新的，我大哥隔三岔五給我拿最新款回家，我都用不上。”
洛千澗笑瞇瞇地說。
當個情商低下的反派，挺討人嫌。
但自己演起來，真爽。
這不主角受沈冬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嗎。
“不、不用了，謝謝千澗你的好意，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，但我以後會註意給手機充好電的，其實除了充電的時候接觸不良之外，我現在用的手機也沒什麽大毛病，不行的話我回頭換個充電器試試……我們來說大創項目書的事吧？”沈冬宜換了話題。
洛千澗卻搖了搖頭，悠哉地往後靠，同時閉上了眼。
洛千澗：“我不喜歡在車上聊正經事，容易暈，到學校再說吧。”
對此，沈冬宜只好點了點頭。
到了學校圖書館，洛千澗和沈冬宜尋了室外露臺的位置坐下來，這露臺和室內有玻璃門相隔，在外面能正常出聲討論。
洛千澗和沈冬宜所在專業對學生的培養計劃裏，關於畢業學分構成這方面，有兩個創新學分的要求，他們今天要討論的大創項目就是為了拿創新學分。
學業方面，洛千澗還是很正經的。
因此在討論期間，沈冬宜不動聲色松了口氣——剛才車上的洛千澗有些反常，不過現在看來洛千澗還是和從前一樣的。
討論完了，洛千澗和沈冬宜彼此分工、敲定了ddl，然後在圖書館門口分開。
沈冬宜要去食堂吃飯，洛千澗則離開了學校，今天他沒課。
不過，上了車之後，洛千澗對司機另說了個目的地，先不急著回洛家。
他今天特意出門一趟，可不是打算專車送沈冬宜回學校的。
目的地距離學校不遠，然而車行至途中，突然急剎停下。
後座的洛千澗因為慣性，差點撞上前面的座椅，好在系了安全帶，又被扯了回去。
“抱歉，三少爺，您沒事吧？”司機連忙詢問，又解釋說，“前面突然沖出來一個坐著輪椅的人，我不得不急剎停下。”
洛千澗微微搖頭：“沒事。”
從前面的擋風玻璃看出去，車前的馬路上的確有個坐著輪椅還戴著墨鏡的青年。
二十七八的年紀，但一臉冷然看不出半點年輕氣，長得也挺俊朗，不過大概是有段日子沒打理發型了，顯得長至脖頸的頭發略微有點“飄逸”，倒也不影響容貌。
司機對洛千澗說：“三少爺，我下去看看？”
洛千澗微微頷首。
司機下車，洛千澗也降下了車窗，想聽聽是怎麽回事。
那青年從剛才就一直坐在車前方，沒吭聲，也沒挪動，一副想碰瓷但訛人業務不熟練的新手架勢。
“先生，你還好嗎？”司機走到青年面前。
微微垂首的青年這才循聲擡起頭，被墨鏡遮著看不見眼神，只聽得到他迷茫地問：“我剛才好像聽到了剎車聲，是我被推到馬路上了嗎？沒事，只是我的護工跟我開玩笑，麻煩你幫忙把我推回人行道上，可以嗎？”
意識到面前這個坐著輪椅的青年是個盲人後，司機一驚，心想“護工開玩笑把人推到馬路上”這是謀殺吧！
而且這個所謂的護工也沒在附近，分明是故意殺人後逃離作案現場了！
“這……要不，我幫你報警吧？”司機問。
青年搖了搖頭：“不用了，護工是我家裏人幫我請的，我現在又瘸又瞎，不方便和家裏起沖突。”
司機頓時目露同情，腦補了一通覆雜扭曲的家長裏短，然後回頭看向車上的洛千澗。
洛千澗微微探出頭看著輪椅青年。
上輩子，洛千澗體弱多病又不愛湊熱鬧，而且英年早逝，所以認識的其他家族的人其實不多。
但好巧不巧，他認識車前坐輪椅這個。
——顧家的大少爺顧行雲。
顧行雲本來是個天之驕子，卻在二十七歲這年因為車禍傷到了眼睛，從此瞎了。
這是上輩子，洛千澗對顧行雲簡單的印象。
然而重活一次，得知了構成這個世界的、全系列霸總文原書劇情後，洛千澗知道顧行雲其實並不是真瞎，他裝的。
至於原因……
簡單來說，顧行雲有病。
如果說洛千澗病在身體弱質，那顧行雲就是病在腦子突發弱智。
不過，鑒於這個世界的神經病占比，顧行雲在其間也夠不上主角的精神美好程度，勉為其難竟也能算個正常人。
但洛千澗對這個“正常人”沒什麽共情，只淡淡地對司機說了句：“不要多管閑事。”
司機一楞。
司機覺得今天的三少爺有點不同往日。
先是在和同學回學校的車裏，疑似故意“炫富”、戳人痛點。
現在又對可憐的青年毫無憐憫心。
雖然這也不是三少爺的義務，但若是以前的三少爺，一定會管的。
不過洛千澗才是雇主，既然他這麽說了，本來也沒有額外能力幫忙的司機只能點點頭，幫忙把青年推回了人行道上，然後就上車繼續開車了。
洛千澗的車和顧行雲的輪椅擦肩而過。
墨鏡之下，顧行雲目不斜視地看著洛千澗的車尾越行越遠。
片刻後，顧行雲忍不住嘀咕了句：“真冷漠，你小時候我還抱過呢，按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叔來著……”
在顧行雲“瞎”之前就跟著他做事的特助剛才走開片刻，這時候正好回來了，聽到老板的嘀咕，困惑問：“顧總您說什麽？”
“沒什麽，回醫院吧。”顧行雲老神在在地靠在輪椅上，等著特助推他，殘得格外嫻熟。
洛千澗這邊，終於抵達了目的地——大學城附近一棟高檔公寓樓下的休閑公園。
“就沿著路慢慢開吧，我散散心。”洛千澗一邊降下車窗，一邊對司機說道。
司機心想，沒聽說過坐在車上逛公園散心的……不過三少爺身體弱，倒也可以理解。
司機兢兢業業開著車。
洛千澗的目光放在公園內。
路過兒童玩耍的滑梯區域時，洛千澗突然開口：“停車。”
司機下意識停下了車，然後想問洛千澗是打算下車嗎。
但話未開口，司機看著斜前方驟然失聲、瞠目結舌。
斜前方，一個打扮格外酷的五六歲小孩從塑料滑梯上下來，在滑梯側邊一兩米處有木頭長椅，長椅上並肩坐著兩個人，都一臉慈愛地看著滑梯上的孩子。
兩人都年紀不小了，但即便過了五十，多年養尊處優下瞧著也比同齡人年輕許多，尤其是其中的婦人，優雅溫柔之餘，乍看說是三十來歲也不突兀。
那婦人，司機不認識，但他認識坐在婦人旁邊的男人啊！
那是他們洛家老爺洛琛！
日常負責接送洛千澗的這位司機在洛家工作年限也不短了，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，但也聽聞過老爺洛琛年輕時格外風流。
而這休閑公園的場合，不像是洛琛平日裏會出沒的地方，何況如今他身邊坐著距離親密的美貌婦人，兩人還帶著孩子……
司機咂舌，越看越覺得這是老爺養情婦遛私生子，現在還被三少爺正巧看見了！
等等……
三少爺這趟來得其實格外有目的性，難道三少爺是早就知道了老爺出軌的事，現在是來抓現行了？
那難怪三少爺今天有時候顯得反常了。
“三少爺……”司機輕咳了聲。
洛千澗開了車門，平靜回道：“等我一會兒。”
司機挺想下車跟著湊“熱鬧”的，但顧及工資，還是沒敢摻和：“好的，三少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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